导语:房企和地方政府能够各取所需时,危机会被深埋,房地产企业在政府和银行的宽容下肆无忌惮地扩张。
宁波奉化头号房企浙江兴润置业及其关联公司资金链断裂,其实际控制人沈财兴父子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公安部门移送检察机关。一时间,各路财经记者汇集,奉化官员困惑,为什么一家房企倒闭,竟成了国际新闻。
若是在风声鹤唳的2008年,一家三四线城市的房企倒下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当时受外部因素影响,资金链紧绷的大开发商比比皆是。但在房地产调控收手一年有余的当下,房企仍然爆出资金链断裂问题,时间点在杭州楼市危局后不久,地点在泡沫堆叠的三四线城市,这自然会引人联想,倒下的兴润系是不是中国房地产系统性风险的第一枚多米诺骨牌?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看兴润系的经营和倒闭对中国房企来说是否具有样本意义。根据经济观察报的调查,兴润系资金链的断裂有几个主要原因:一是受累旧改,在当地政府主导的旧城改造项目开发过程中,长期处于“只出不进”的状态,无法实现资金回笼;二是土地跌值,楼盘销售迟滞;三是资金通道不畅,有超过30亿规模的短债长投,其中7亿元民间借贷月息高达18%至36%。
在房地产行业里,现金流主要是由三部分组成的,一是销售回款,占比最高;二是应付土地款或者应付工程款;三是借的钱。以此对照兴润系的情况看,其现金流承压一定不是一两年的事,资金链断裂也只是时间问题。
危机爆发自然跟房企的经营能力有关,比如项目选择、拿地时机、楼盘定位、融资方式选择等等,每一个决策都影响着业绩。由房企原因导致资金链断裂是市场竞争的结果,对地产行业发展并非坏事。但现在的情况是,地方政府和房地产企业利益过度捆绑,例如:为补偿拆迁不利对兴润造成的损失,政府将用于该项目商品房开发的土地容积率由1.8提高到3.9,大幅增加了建筑面积。此外,兴润系出现资金链断裂情况的四年间,政府多次召集金融机构开会,要求所有银行维持现有授信,降低利率,不得压贷迟贷,并拿出财政资金给予转贷。
这就是中国三四线城市开发商的典型经营环境。房企和地方政府能够各取所需时,危机会被深埋,房地产企业在政府和银行的宽容下肆无忌惮地扩张,尤其是兴润系这种三四城市的房企,他们没有诸如万科、保利那样的大开发商全国布局的风险分散能力以及同地方政府多次博弈的经验,只能任由风险累积,直到所有的危机全部爆发。兴润系资金链断裂之后,地方政府还欠着一块远未拆完的旧村土地,当地银行也由于兴润新增的19亿不良资产,不良贷款率跃升为全省第一。
此次兴润系资金链断裂事件,对于开发商和地方政府而言,是一个惨痛的启示。地方政府对城市的发展负有责任,责任的周期不等同于官员的任期,不能为了GDP和土地财政,就不择手段地大开方便之门,促使开发商拿地、盖房,地方政府真正该做的是规划和服务,搭建良好的市场经营环境,发展产业,促进就业,营造正常或者说健康的经济环境,仅靠一排排耸然挺立的房子并不能组成一个有活力的城市。
我们希望,随着地方官员的考核不再唯GDP论,“新官不理旧账”“吃子孙饭”等问题都成为考评官员的标准,地方政府发展思路也能随之转变。从目前开发商的转型方向或可看出新型政企互动的端倪,万科立志做城市的配套服务商,华夏幸福、荣盛发展等“产业加地产”的模式,都在提示另一种可能:和地方经济良性互动,做好服务、培育产业,建设城市而不再只是盖房子。